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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冰冷的天空与云

序章 冰冷的天空与云

你见过外面的世界吗?比大海还辽阔的天空,望不到边际。洁白的云朵缓缓地飘动着,不急不缓地向着远处飘去。

仿佛在旅行一样,虽然从容不迫,但是从不停歇。等回过神的时候,湛蓝天空上的白云就拖着旅行箱,悄悄地离开了。

所以,每一天的云都是不一样的。每一天的景色都是不一样的。虽然,更多的时候,我看到的只是笼罩着沉重乌云的天空。

但是……

但是,我还是期待着,期待着我能够像天空中的云朵一样,能够离开这个狭窄贫瘠的土地,离开这伫立着冰冷高楼的地方,然后飞到天空中去,让白云带着我,去俯瞰这个美丽的世界。

一步也不踌躇,一秒也不停歇。我一定会睁大双眼的。我一定会一直和那些像鲜奶油一样油亮洁白的云朵一样,浸泡在阳光里,不再会感到寒冷了。那样的话,我应该就不会瑟瑟发抖了吧。

我已经不想再拖着自己的身躯走在这泥泞的小路上了。

我不想再看到令人压抑的黑云了。

我想要沐浴着洁净的阳光,漫步在蓝天之上。

如果可以的话,那该多好啊。这样的生活……

抛开痛苦和迷茫,扔掉压抑和机械,卸下伤痛和冰冷。

前往一个没有悲伤的地方,一个一直有阳光的地方,一个像蓝天白云般洁净的地方,一个如同梦一样温暖的地方……

我想要寻找些什么,自己一直想寻找的东西。

我呢……

我想要俯瞰天空。

2065年8月12日,晴。

战争已经打了四年了。

切尔诺贝利的阴影还笼罩在人类的头上。

人类并不明白自己的愿望。

究竟人更像有秩序的机器,还是人工智能更像活生生的人呢?

世界冰冷的外表下,像爱丽丝梦游仙境一样神秘而又光怪陆离的切尔诺贝利,究竟隐藏着什么?

毁灭的科技,对于人类来说,究竟是福音还是灾难?

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了。四年过后,这个冰冷的世界面无表情地给出了答案。

像是嘲笑愚蠢而又简单的决定般,一百年后,人类又迎来了毁灭的战争。

四年……

距离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已经过去了四年。虽然没有毁灭世界的核武器的轰炸,但世界上大多数城市都被各式各样的炮火和红褐色的鲜血洗礼过,变成了死气沉沉的废墟。但是,“三战”却依旧没有结束。

也许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吧。牺牲了那么多条生命,流干了那么多的热血,毁灭了那么多的城市。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拿来相搏的了。

也许战争永远不会结束。乌云笼罩的世界下,留下来的只能是痛楚和废墟。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夺走对方的生命。这是世界上的大国所认同的。这场世界大战,和前两次截然不同。

这一次,分明就是数以亿计的生命做筹码的赌博啊。

但是现在,渐渐减少的冲突让人们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在下一次战役开始之前,他们需要做的,就只有祈祷和等待了。

人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战斗?

为了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

为了得到更多的资源?

为了高踞在别人之上?

为了国家之间的利益?

为了荣耀,为了忠诚,为了国家,为了……

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厌倦了和平了吗?就像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乌云和悲痛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散去了一般,人们也渐渐忘记了鲜血的味道和不断失去的悲痛。

本来以为可以在这场数以万计条生命搏斗的战争中得到什么,但其实却只能不断失去着。

本以为,可以得到霸权,得到土地,得到资源,得到荣耀……

却只能失去亲人,失去和平,失去土地,失去尊严。

土地像是被犁耙翻过五六遍了一样,变得面目全非。房屋被导弹和炮火轰得满目疮痍,甚至都倒塌得只剩一个角落了。

原本整洁的街道上也铺满了瓦砾和水泥,插上了扭曲的钢筋。

因为害怕世界完完全全地毁灭,所以所有战斗都没有用核武器。但是,战争所造成的伤亡却完全没有减少。鲜血还是铺满了所有城市。

士兵被射杀。平民被活埋,或者关进集中营中。

只要还有人,战斗就不会结束。第三次世界大战,还在继续搅动碾压着还活着的人们。

大家都想停止战争,但没有人可以放下手中的枪。

今天,天气还是这样的阴沉。军营里的士兵站在操场上,在开往前线的前一天吊着胆子听着戴着大檐帽的指挥官激情澎湃的演讲。

而一群高大而又不太成熟的男生之中,还显眼地站着三排穿着同样军服的女生。她们就像挤在幽暗的绿草中的一簇小花一样,站在队伍的中央。

她们娇小的身躯上,套着显得有些宽大的黑色军服背心。军服没有袖子,所以,她们光洁白皙的手臂就暴露在了寒冷的空气中。

踏着到及膝长靴的她们也只穿着厚厚的打底裤,只有几个少女有幸穿上了短短的深绿和黑色花格子相间的短裙。

其中一个穿着短裙,披着黑色长发围着绿色花格子围巾的少女,她天真的样子看起来还是和这个压抑的地方格格不入。

少女墨雪背着枪,站在密密的士兵中听着站在高高的台上的指挥官讲着鼓动人心的演讲。演讲很失败,因为并没有谁在听着。大家都只是双目无神地盯着前方看,整整齐齐地背着背上的枪。

没有人敢低下头。低头就是没有勇气的表现,被旁边的教官看到的话,就会被惩罚。可能会在大家的面前被大骂一顿,然后战斗前还要被关个半天禁闭。又或者像一只偷了鱼一样的小猫被列兵长拖着走,然后被狠狠抽上一顿皮带。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还留下痛苦的记忆,就不太值得了。

战役,马上就要开始了。

他们现在在俄罗斯乌拉尔山脉下的一座小城市中,一个戒备森严的军营里。一天后,他们就要奔赴前线,准备为国家出生入死了。

“啊……我台前的士兵们啊!你们都是祖国的骄傲!为了荣耀,为了最后的胜利而战斗!我们,一定可以取得最后的胜利!”

“一天后,身经百战的你们就要严阵以待,奔赴乌克兰的前线了。士兵们!相信你们自己,相信你们手中的枪。你们一定可以用自己精湛的枪法,取得最光荣的胜利的!”

“同志们,想想!为了结束战争,我们已经付出了非常大的努力了。再坚持住,再最后的时刻咬紧牙关,我们红军就能得到最后的胜利了!你们,你们难道不激动吗?!”

“你们可都是祖国训练出来的最强的士兵啊!”

但其实,并没有人相信这些虚假的话语。如果可以远离战争的纷乱的话,没有人会愿意继续血腥的战斗。他们并不相信胜利,甚至连活命都不相信。只是,不加入军队的话,同样也没有什么好下场而已。

拒绝服役的男性会被士兵拿手枪杀死,甚至连未成年的少年也是。但是军营里,却还待着不少女生。她们要么是在战争中家破人亡,只能跳进能够填饱肚子活命的军队里的。要么就是实在没办法找到面包生存下去的。还有的女生实在受不了了痛苦的日子,怀着美好的憧憬而头脑发热地跑到军队里来的。墨雪就是其中的一个。

现在,她已经有点后悔了。

就是站在这里,她都能感受到那种疯狂的压抑和令人窒息的绝望。天空也被黑压压的乌云笼罩着,没有一丝光芒穿过厚厚的云层,照进这片大地。灰色的军营上方,也只能望见黑色的天空。

像是融在空中的铅水一样,乌云碰撞在一起,没有留下任何一点空隙。天空中的每一处角落,都被黑灰色的乌云裹得严严实实的。

而之后,当墨雪面对残酷的战斗时,会不会感觉更加绝望呢?

大家依然把手背在背后一动不动地站立着,假装在听指挥官激情澎湃的演讲。说不定呢,如果这个时候敌袭的话,他们这些站在阴云下做着白日梦的士兵可能全都会被消灭了吧。

但是,这也要怪指挥官呢。他的演讲实在是太催眠了,让墨雪都想要站着睡觉了。墨雪的眼皮开始顽皮地跳动着,长长的眼睫毛像黑色的羽毛般摆动着。但是,除此之外,她也不敢再有任何动作了。甚至,就连打哈欠的勇气都没有。不然的话……

墨雪感觉有些讨厌自己才刚刚开始的军旅生活了。每天都像是一个机械零件一样地活着,千篇一律的训练,还有那陌生的环境……明明,她在刚来到这里时是那样期待的呢。

三个月前,才十五岁的少女墨雪报名进入了军队。从此,她就开始了她那紧张而又平静的军旅生活。

时间就像流水一样,转眼间就从指缝中漏走了啊。

不过,待在军队里的日子,她还是能够吃饱饭的呢。说实话,军队里的伙食让墨雪感到非常满意。在军营里,也就只有吃饭的时候让她可以开心一下了。每次吃完饭,她都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又充满了能量。

她又想起,以前自己待在城市里的时候,连饭都吃不饱呢。

墨雪是个不折不扣的中国人。只是,她在五岁的时候来到了圣彼得堡生活。在圣彼得堡的这段珍贵的时光里,在家人和朋友的陪伴下,天真的她每天都很开心。但是,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在她十岁的时候结束了。

2060年2月,**的国外恐怖组织像病毒一样,悄悄地潜入了圣彼得堡。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圣彼得堡市内发生了多起恐怖袭击事件。之后,政府调遣了全部警力,展开了反恐行动。圣彼得堡一片混乱……

之后……

之后,她就来到了这里,乌拉尔山脚下的一座新建的小城市里,过上了充满痛苦的生活。

只身一人的她在本地找到了一家咖啡馆,当上了一名侍者。每天八点钟从楼上下来工作,晚上十点时才能休息。但是即使如此,她还是会常常吃不饱饭。因为这家咖啡店的生意像其他商店一样,都非常惨淡。动乱的年代,并没有那么多人有闲情逸致去馆里小啜一杯香醇的咖啡。很多时候,去店里的人也都是城里的一些流氓。

大概是来到那里工作了一年之后吧,就有一些游手好闲的戴着耳环的青年来找她搭讪,甚至还用手摸她的身体,做一些下流的事情。遇到这种情况也没有办法。墨雪只能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

每天都吃不饱饭,守在无聊的店里,偶尔被街上的流氓骚扰,招待客人,睡觉……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了。

恐惧,害怕,无聊,困难,悲伤……这就是形容她在这里的这几年灰色时光的词语。没有温暖的冰冷的世界,每天都这样转动着,仿佛永远一成不变。变化的,只有街尾的那块整天叮叮当当响个不停的工地。

第四年的春天,工人们终于结束了漫长的施工:一座建着高压铁丝网和戒备塔的军营建成了。军营刚建成,就有军车一辆接着一辆地开进了军营。不久,里面就住满了耀武扬威的军人。

一天夜晚,在街道上散步的墨雪偶然间看到了军营上贴着的招兵公告。

想要振翅高飞的墨雪,理所当然地踏进了这片陌生的地方。

或许,她实在是厌烦了重复着的毫无希望的日子了吧。明明知道士兵随时都可能前往战场,马革裹尸,但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在征兵表上登记了自己的名字。

第二天,她就开始了累人的训练。

射击,肉搏,上政治课,吃饭……

晚上,墨雪就编入了其中的一支列队。她和列队里的女生一起住在了女生宿舍。不过,第一次和队友们住在一起的她,显得有些腼腆。一整晚,墨雪都没有睡着。虽然军营宿舍的床并没有比咖啡厅里的硬多少。

之后,每天基本上又陷入了匆忙的循环之中。训练射8击,学习战术动作,上政治课进行思想教育,和队友们练习近身搏斗的技巧,吃饭,躺在床上静静地听舍友们聊天,失眠……

每天像上了发条一样,紧张而又规律地飞快地过着。每天都有酸痛,有疼痛,有悲伤,有压抑,有害怕,有教官的凶脸,有队友格斗时重重的拳头……还有,吃饭时一点小小的惊喜。

这样的如同布满乌云的天空的日子一直过了三个多月。晴天的时候,白云慢慢地飘走了,而墨雪还留在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前往前线,用自己的生命做赌注,来玩一场名为“战争”的游戏。在这之前,她偶尔还是会幻想着,自己可以离开这个压抑的机械工厂,前往一个一直有着蓝天白云的地方……

但是现在,该来的战争,还是不约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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